春饼再来610张

人生无处不逢春
🧣同名

Sunflower 娜乐

Chapter 5

春花怒盛,翠树摇缀。气息蒙曼说不清的暧昧,连时光也减慢,一切随暖风沉淀。

篮球场上传来激烈的传球声,鞋底与地面擦出刺耳的声音。

都是能在这样敏感的气氛里被掩盖过去的。

“砰”一声,一副身躯倒下,篮球场顿时失声,大家都围过去去看钟辰乐。

钟辰乐的左腿膝盖磕伤了,红肉露出来还有血,在白嫩的皮肤上斑驳狰狞。

另一边,罗渽民刚收拾好要打印的文件,打算去打印室一趟。出教学楼,就看到钟辰乐微微弯曲着膝盖走出操场。

罗渽民定住了步伐,想起昨晚那顿火实在是荒谬,心中又多长出怜悯,总之想把最好的情愫都去感受钟辰乐,而不是愤怒。

他赶紧跑过去拉住钟辰乐,看了一眼钟辰乐的膝盖,顿时觉得梗塞

“你干嘛。”钟辰乐实在是痛,罗渽民这样拉住自己更是不解。

“腿怎么了,去医务室吗?”大概由于花香浓郁,直冲鼻腔,罗渽民眼角全是红晕。

“没怎么,去一趟。”

“我扶你去吧。”

钟辰乐摇摇头,推开罗渽民要扶上来的胳膊,便自顾自地走着。

罗渽民心中顿时一股苦闷,便安静地跟在他身后。

突然,钟辰乐转身,对罗渽民说:“罗老师,我们只是师生关系,请你,不要那么关心我。”

钟辰乐心有惭愧,明明是自己先动了情,在人家家里睡了一晚,现在却说这种话。自己真的太没良心了。

“钟辰乐我发现你最近一直在躲着我。”

罗渽民很平静。

“那你和朴志晟又什么关系,哈,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俩谈了。”

“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
钟辰乐被气笑,问罗渽民说那话到底什么意思。和朴志晟聊天时突然把他叫走,去办公室问他题还说没空到处找理由。

“罗渽民,上次我毫不保留地把我的事情告诉你,我不是让你更关心我,我也希望你和朴志晟有点分寸感......”

说完,钟辰乐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去,自己在绝对地克制不让生理泪水涌出,那又好要在罗渽民面前出丑。

少年的心碎满地,踩上去就像刀割,血液染尽玻璃的缝隙,何必纠缠爱人如此地步。

钟辰乐永远是罗渽民的软肋。

罗渽民沉默许久,眼眶中的泪划过脸留下痕迹,却只轻声地说:“对不起。”

 

随着时间的推移,高三的学生越来越累,没有人再敢把时间浪费,甚至抛弃一切与未来无关的感情,宛然考试机器。

对于钟辰乐和朴志晟其实没有什么需要再复习的了,卷都刷了个遍,对于即将迎来的高考没有诚惶诚恐,一点点在对新世界倒计时。

钟辰乐在自习上问朴志晟:“诶你和罗老师什么关系啊感觉你们像朋友一样。”

钟辰乐的语气很随意,其实心里是在意的。

“啊辰乐问这个,罗老师呢,对,罗渽民,其实是我表哥,也就比我大两岁。”

“噢你们是亲戚?”

钟辰乐像被惊到一样,心想着之前生气太不对了,怎么能吃自己家人的醋。

什么想法!!钟辰乐红了脸。

“辰乐脸红什么...真是有趣。”

“啊啊啊啊啊啪叽桑我没有!”

“其实渽民哥就是我的梦想,我想去做一名老师,去帮助山区里的孩子。”

钟辰乐看着朴志晟的侧脸,少年的热情与理想全在朴志晟身上完美地诠释。

夜晚躺在床上,月光大盛,伴着蝉鸣就如音符跳跃,钟辰乐心中好像有着惭愧无法排解。他打开手机,在自己与罗渽民的对话框里打着一串字。读起来却拗口,总是生疏,最后只能全部删除字符。与此同时换来的是对方发的白条:

“早点睡,明天考试”

随后又加一条:

“我知道你在”

钟辰乐像是做错事的猫,赶紧关掉手机合上眼。过了不久又点开看,回了句:

“你也早点”

 

夏海朝面,焦金烁石,不是温柔的,反倒洒脱。

高考结束了。又一段人生开始了。

钟辰乐躺在床上发呆,浮光炯碎,静影沉璧,脑子一片空白。

原来一天也能如此悠闲就过来。

 

“爸,你先听我说!”罗渽民双手握住面前的中年人肩膀,全身发抖,眼白布满的红血丝吓人。

“罗渽民你出去当人民教师也像小时候那么混蛋是吧!你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喜欢什么男的,你好不容易放假回来看看你爹妈就跟我们说这事?你他妈今年过年带不回来像样的女朋友我们就不认你这个儿子!”罗父拿着皮带使劲抽打着罗渽民,声音冷冽洪亮,痛意慢慢像火烧上身。

罗渽民跌入过去的长河中。高中时代,罗渽民同样是喜欢上一个同学,长得很清秀,像是姑娘。但是有一天放学,他们很不幸,被一群小混混堵在胡同。两个人毕竟打不过一群人,就只能听他们要求,只要他们不动手打人。

其中一个红毛碰了碰罗渽民的男朋友,面相丑陋地说:“你们俩就在这做,让我们哥几个过把瘾。”

罗渽民不作声,想要杀人般的看着红毛。红毛又说:“你们俩不是那个,gay?老外是这么叫的吧兄弟们。”身边人嗤笑作态。

眼神黯淡,红毛捏住罗渽民的脸,神采奕奕地说:“你不在这做,你的小男朋友好要遭殃了哈!”

于是罗渽民不顾面子在这个狭小的巷子里进行了第一次性事,面子什么的不重要,保住爱人的性命才是头等大事。

其实那一次,两人都不是享受任一时刻的,毕竟都没有经验,年纪那么小。

到后来,罗渽民要带着男朋友离开这里时还举起砖头砸瞎了红毛的一只眼。

那天晚上,罗渽民安慰好久自己的男朋友,一直问他“肚子疼不疼”“身体舒不舒服”,男朋友都说没什么事,劝他早点回家。

过了几天,学校里就有罗渽民在外面做这事的传言。罗渽民倒觉得算不了什么,可是男朋友受不住恶意打击,跳楼自杀了。

光阴美好,却全毁在那个视频。

再后来,罗渽民的家人就知道了这件事,好像不能悔改一样把罗渽民打到晕阙。用钱平息了这场风波,也将罗渽民带到其他城市上学。

但是罗渽民终究不能在心爱之人死去之下原谅自己。也因此他没再露出少年那样灿烂的笑容。

他始终认为是自己害死了那个男孩。

罗渽民最初的梦想是做一名外科医生,父亲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这件事,高考时硬性要求罗渽民去当教师。

是什么支持罗渽民做教师到现在呢,大概是朴志晟那句话:“渽民哥,你就是我的梦想。”

 

用钟辰乐的话说,罗渽民的这几年是被选择的。

所以,罗渽民爱上钟辰乐,绝对不仅仅是肉身世俗之爱,更多的是灵魂相依之爱。

 

罗渽民站起身推开眼前性别偏见的人,大喊一声:“那你们干脆别认我!”

摔门走掉,留下发愣的两个中年人。

 

刚坐在车上,背后一片火燎燎的痛,令罗渽民紧闭双眼。

他现在只想见到钟辰乐。

海浪不断拍打礁石,海鸥盘旋上空厮声鸣叫,打开一瓶啤酒边开车边喝,环望雄伟壮阔的海面,罗渽民感叹世界对性别的偏见,只觉得可笑,便放声地狂笑,反正无人在意。被金钱压下的事实,也会停留在人们心中,他自己已经是有污点的了,还怕什么,为什么不能好好爱着当下的人呢,就算是给过去的他和自己一个完美的诠释。你看啊,我那么爱你,不想让你受到舆论袭扰,可你还是死了,是你一直把我困在这个阴影里,我也是真恨你,让我说了那么多歉意的话,我的罪已经还清了,我现在要好好地爱他,爱钟辰乐。还有,你他妈送我的戒指,真丑,我竟然把它视作珍宝戴了五年。

罗渽民把啤酒瓶和食指上的一并随意扔到海边,脸上的泪让海风把脸吹得干疼。

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海边会有那么多啤酒瓶,很怕一脚踩上去就被划口子。现在总算是明白了,啤酒瓶也不过就是一个情感的载体,都是充满不美好的回忆与过后的释怀,人在面对大海时才会释怀,所以扔啤酒瓶的人做的不是错事——每个人都不是英雄,都不会一直坚强地活下去,释放自我时的场所不同罢了。

等到罗渽民情绪慢慢稳定下来,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,钟辰乐的。

“今天我能去你家吗?”

罗渽民在对话框前迟疑很久,就像高考前一天晚上的钟辰乐。

眼眶发红,早已干涸的眼眶再次湿润,流下豆粒大的泪水,反复在对话框中输入“钟辰乐我好想你”“钟辰乐你能来抱抱我吗”“真想把你嘴亲烂”“想干////死你”这样疯癫的话,大脑却定式思维阻止自己——这样辰乐不会喜欢的。

所以只发过去“另一把钥匙在门口地毯下面,进去吧我一会回去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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